陳慕非默寫完了《靜夜思》，書童思召拿起宣紙，恭敬地遞給司徒靖。司徒靖接過一看，嘴角一抽，這可真是鬼畫符：“這上面寫的什麽？”

陳慕非清了清嗓子，朗聲念道：“《靜夜思》：床前明月光，咦？是地上霜！舉頭望明月，低頭思故鄉。”

司徒靖挑了挑眉，道：“這幾句話倒挺押韻的。”

“呃，這是一首詩。寫思鄉的。”

司徒靖將紙往桌上一撂，冷笑道：“雖然本將軍是個武將，但詩的格式是怎麽樣還是清楚的，就這樣，也叫詩？”

糟了，忘了這是個殘缺的世界了！陳慕非搓了搓雙手，幹笑道：“這是我自創的，自創的。”

司徒靖倒也不再計較，站起身來，手往身後一背，道：“聽忠管家說你識字，那就盡快將密碼和漢國文字的對照做成冊子給我。以後你每日早飯後便到這外書房來做事，我把思召撥給你當助手。記住，隔壁的議事廳是我辦公事的地方，除了這裏，你不要到其他地方隨意走動。”

“哎哎哎，我不認識什麽漢國文字啊！”陳慕非爾康手。

司徒靖當然知道，聽到陳慕非如此說，便道：“思召識字，到時就讓他幫你。”

陳慕非咬咬牙，一閉眼，豁出去地對司徒靖講條件：“讓我將密碼寫給你也可以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。”

司徒靖目光一寒：“什麽條件？”

“給我請個高手教我武功。”

聽到這句，司徒靖忍不住笑起來，連一旁畢恭畢敬站在的思召都忍不住笑出聲來，陳慕非不服氣地道：“笑什麽？我學武有什麽好笑的嗎？”

“陳慕非啊陳慕非，你今天是來逗我玩的吧？思召，你告訴他原因。”

“是，將軍。陳公子，作為一個哥兒，是天生無法習武的，這是哥兒懂事後就知道的事，所以就算將軍為你請了師傅，您也沒法學。”

陳慕非被打擊得倒退幾步，喃喃道：“什麽哥兒？為什麽不能學？”

“哥兒就是哥兒啊？陳公子，你怎麽了？”

司徒靖見陳慕非沒其他的要求了，一甩衣袖，闊步往演武場去。

……

陳慕非無精打采地在書房做著翻譯工作，內心草泥馬循環賽跑：為什麽？為什麽？難道我人生的意義就是一臺人肉翻譯機嗎？

自從那天被告知自己不能習武後，陳慕非又問了思召什麽是哥兒，才知道原來那些娘娘.腔、額頭有印花的就是哥兒。陳慕非被打擊地無以加覆，又一條□□男崛起路線被堵死了。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，處處不順、時刻處於被打擊中，簡直就是糍粑附體。

思召指著一個漢國字念道：“陳公子，這是輜，輜重的輜。”陳慕非困惑地抓抓臉，想了想，寫下一個“資”。看著寫了密密麻麻的兩國漢字的宣紙，陳慕非感到腦袋有點疼，將用來寫字的花枝往邊上一扔，走到旁邊的矮塌上一躺：“思召，我寫得腦袋疼，讓我休息會。”

“是，陳公子，那您先小憩一會，思召去廚房為您準備點點心。”

陳慕非拉過邊上的薄被往身上一蓋，不一會兒，便留著哈喇子睡著了。過了好一會，思召才拎著食盒進來，看著呼呼大睡的陳慕非，若有所思。

陳慕非好夢正酣，正夢到前女友杜思容，夢中似乎回到了他和她正熱戀的時期，在灑滿陽光的陽臺上，陳慕非擁著杜思容，滿目柔情地許諾會愛她一輩子，正當他們情不自禁地要親.吻在一起時，耳邊響起了一聲清朗的男聲：“陳公子，陳公子……”突然，眼前的杜思容神情一變，滿目柔情化作猙獰，淒厲道：“陳慕非，你一定會遭報應的！”

陳慕非嚇得身子一抽，驚醒過來。思召在一邊道：“陳公子，都午時了，該用午膳了。”

“啊，我睡了這麽久？”陳慕非伸了個懶腰，翻身從榻上下來，突然覺得眼前天旋地轉，一下子倒在思召身上，暈了過去。

……

陳慕非模模糊糊醒過來，見自己正躺在矮塌上，塌邊坐著一個短須中年男人在給自己把脈。揉了揉太陽穴，陳慕非懨懨地問道：“我這是怎麽了？”

大夫笑著一拱手，道：“恭喜這位夫人，您有喜了。已經一個月了。”

“等等，有、有喜是什麽意思？”陳慕非一個打挺翻身起來問道。

“夫人，您已經懷有一個月身孕了，不過夫人近來不要多思多慮，以免影響了胎兒。”

“你、你、你說我懷孕了？”陳慕非指著自己不可思議地道。

大夫得意地撚了撚胡須，道：“老夫把脈幾十年，從未出錯過。”

“不可能！公雞怎麽會生蛋，男人更不可能懷孕！”

思召莫名地看了陳慕非一眼，道：“公子，公雞本來就會生蛋啊！”

公雞本來就會生蛋！一個晴天霹靂打到陳慕非頭上，將他劈得外焦裏嫩，陳慕非恍惚中仿佛看見一群公雞齊齊走到他面前，又齊齊拿菊花對著他產下一個個蛋，那一朵朵菊.花又化成一張張嘲笑的公雞臉，仿佛在對他說：連這個都不知道，你out啦！

陳慕非這才意識到一個細思恐極的事實，既然這個世界沒有女人，那它又是怎麽延續下去的，總得有人負責女人的角色產後代吧！難怪有那麽多娘娘.腔的男人，恐怕，他們就是這個世界的“女人”！而自己，雖然長了一副男人的身子，行使的卻是女人的功能。

陳慕非一把抓住大夫的胳膊：“不！不！不！我不能生孩子，你快給我將它打掉！”

大夫使勁抽出自己的胳膊，鐵青著臉道：“老夫行醫數十載，只有治病救人，從不用醫術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，請老夫恕難從命。告辭！”說完，一甩袖子，背起藥箱，氣沖沖地離開了。

……

將軍府演武場，司徒靖練完一套刀法，將長刀往武器架上一撂，接過管家忠叔遞來的毛巾，擦了擦脖頸和臉上的汗水，道：“怎麽說？”

“將軍，這半月來，我們給陳慕非提供了很多竊.取.情.報的機會，他皆沒什麽異動。還有，剛剛思召來報，陳慕非，他已有一個月身孕，現在正鬧著墮.胎。”

司徒靖眉間閃過一絲厭惡，冷聲道：“只要沒鬧出什麽大事，其他的都隨他。在觀察他一陣，既然他跟阿嘎如有過接觸，咱們便不能掉以輕心，而且，他的言行也值得懷疑。一般的（女支）子能編出那麽嚴密的密碼？”

“是，屬下曉得了。”

經過管家的同意，含光替陳慕非請了一個願意替他墮.胎的大夫回來。陳慕非看著端到面前熱氣騰騰的藥，捏住鼻子，一仰脖子灌了下去。靜靜地躺在床上，陳慕非呆呆地看著帳頂，覺得腹部開始一抽一抽的，漸漸的，疼痛原來越劇烈，，仿佛一臺絞肉機開足馬力在自己肚子裏攪拌。陳慕非疼得冷汗直冒，發展到後來忍不住在床上打滾，直到感覺菊.花裏有溫熱的東西流出來，陳慕非心裏一松，放心地暈了過去。

一聲炸雷響徹天空，震得人耳朵發麻，一道紅色閃電劈下來，正好將院子外的一張石桌劈成兩半。流光拍了拍胸口，看著烏壓壓的天空困惑道：“都深秋了，怎麽忽然電閃雷鳴的？”

含光低聲道：“誰知道呢，也許是老天示警。沒看到裏面那位那麽大劑量打.胎.藥下去，疼得死去活來，胎兒卻一點也沒事，這不是邪門嗎？”

“唉，果然（女支）子無情，連自己的親身骨肉都可輕易舍棄。”

“哎哎，別說了，他好像醒了。”

陳慕非被雷聲驚醒，昏昏沈沈地醒來，感覺全身被車子碾壓過一樣，無處不疼。見含光又遞過來一碗藥，陳慕非厭惡地往外推了推，道：“怎麽樣，孩子打掉了吧？”

含光將藥往床邊的矮櫃上一放，道：“公子，大夫說你這胎.打不下來，他也無能為力。反倒是那藥讓你的身子損傷不小，需要好好補補。”

“打不下來？”

“是啊，藥喝下去了，劑量也夠了，可是胎兒還好好的。公子，依奴婢看，這是天意讓您留下這個孩子，您還是留下他吧！”

陳慕非仿若失去了全身的力氣，一下子癱倒在床上，雙眼無神地喃喃道：“報應，真的是報應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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